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服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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服軟

姜枕燭都記不清自己是怎麽走出王府大門的了。

只是直到晚膳回府, 心頭都一直籠罩著煩躁覆雜的情緒。

說是氣也不算,也可能是跟人纏綿過後的餘韻擾人,以至於即使後邊有些不歡而散, 姜枕燭腦中也被密密麻麻的梅辭占滿。

不過才幾個時辰沒見而已……

——

晉王殿下今日回程的腳步仿佛格外的快,身後的雲間加快步伐跟上,嘴角晃著很明顯的一點促狹笑意。

王府內悄無聲息的進了位男主子, 她和尹楚這兩個近身侍候的自然都清楚。

畢竟早在人來之前便著人備了不少兒郎要用到的東西, 府內一應俱全都是新的。

但顯然讓雲間更意外的是殿下的狀態。

她反正是從來沒想過, 有朝一日殿下也會有這般…魂牽夢繞, 牽腸掛肚的模樣。

是以即使這小主君無名無份,府內又有誰敢看輕他?

那可才真就是活膩歪了……

姜枕燭回來的早,一路上卻連續攔了好幾人的通報, 打定了主意要做不速之客。

是以剛行至主院便遞了眼神叫守門的侍從們噤聲, 自己又悄無聲息的站至門外,隔著門板聽見了梅辭的淺笑。

勾子一樣的撩撥人……

甚至推門而去的時候對方的眼睛還是彎的,唇角明晃晃的揚起來一點弧度, 又在對上她的一剎那全都收了回去。

王府給新主子備了數不清的衣裳飾品,因為今日身體不適的緣故,月白特意給人挑了件寬松的樣式穿用, 顏色卻是嬌艷惹人的緋紅。

頭上戴的是銀冠鑲嵌紅寶石, 是月白在一堆物件裏精挑細選, 勉強樸素些的飾物。

放在梅辭身上卻依舊襯的人面色生艷,更何況脖頸上還有那麽多遮掩不掉的暧昧痕跡。

姜枕燭還是頭一次見人裝扮成這種……隆重些的模樣, 甚至遠比第一次轎子裏瞧還要驚艷。

果然小郎君還是要嬌養起來。

眼睛當下便有些失神,素凈慣了的梅辭顯然很適合這樣張揚些的裝扮, 讓人目光很難不放在他身上。

梅辭卻是被她的突然到訪驚到,還以為她今日不會再回來。

又叫人盯的臉色僵硬, 連忙同月白一起倉皇站起來行禮。

“見過殿下,殿下萬安。”

腿還是酸軟的,梅辭掌心落下便撐上桌子,匆匆垂眸避開人的註視。

剛才面上難得一見的活潑神態消失殆盡,再看不到一絲痕跡,小郎君垂頭喪氣,甚至不想擡眼看她。

姜枕燭心下別扭,刻意皺眉,輕飄飄的低哼一聲彰顯存在感。

一旁的月白被人客氣請了出去,卻是一步三回頭頗有些擔憂神態。

屋子裏重回安靜,不肖的一會兒,便只剩他和殿下兩個人。

梅辭心下有些沒底,又因為對方的言而無信不肯率先打破沈默。

梅辭估計自己都不清楚,於晉王殿下已在不知不覺中生了信任,以至於這種寄人籬下的情況裏也敢稍稍耍起小性子。

情緒很新鮮也很難以克制,是之前從未有過的,幾乎是兒郎刻在骨頭上的一些本能。

晉王要接著一起用膳,桌子動過的自然都要換新。

姜枕燭卻是嫌麻煩,只叫他們拿新的碗筷過來。

原本去而覆返的殿下就在他身側穩當當的坐好,梅辭餘光裏能看見她繃緊的下頜,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感又明顯起來。

梅辭輕輕喘息著,壓在桌面上的指腹有些明顯的泛白。

眾侍從散去。

“布菜。”

晉王殿下突然冷著嗓音開口,屋裏只剩他們兩個,梅辭如今的身份又是枕邊人,殿下的吩咐自然是要他來。

梅辭握緊筷子的手指有些發抖,雖然不理人,但還是很聽話的拎起袖口,給人小心夾菜放至碗中。

他不知她口味,便挑著自己不喜歡的都給她夾一遍。

梅辭心口悶悶的不舒服,在這樣的僵持裏有些忍不住的口鼻酸澀。

身邊這個人好像很陌生,同昨晚輕飄飄親他,喑啞喊他小乖的不是同一個。

梅辭難受的發散情緒,想到話本裏偶爾也會寫,浪□□子將人吃幹抹凈便會翻臉不認人,大抵晉王殿下便是那樣的人。

沒得手前對他好,給他剝栗子哄他,都不過是騙人心身的權宜之計罷了。

淚珠順著臉頰滾下來,梅辭一點動靜都沒有,夾菜的手也逐漸變的熟練。

姜枕燭還不知道小郎君短短幾瞬就在心底判了她死罪。

她生澀的試圖開口搭話,雖然冷硬,卻也是屈尊降貴主動給了臺階,小郎君卻依舊一個字都吝嗇給她。

整個人在乖與不乖之間來回橫跳。

姜枕燭心下其實早便軟了,只等人再撒嬌同她討幾句,可偏偏梅辭要跟他對著幹,一階梯子也不肯給人放。

姜枕燭煩躁憋悶著擡頭,便直對上梅辭倉皇躲避她的一雙淚眼。

淚珠滾的很大顆,到不了下巴就能墜下。

梅辭把最後一筷子筍片擱在她碗中,手便再也擡不起來了。

姜枕燭欲繼續鬧人的話頭也被憋回喉嚨裏,心下憑空生出一點懊惱。

她好像總是容易把人惹哭,今天還是在剛把人欺負完的空檔裏。

姜枕燭心下生了悔意,明明也沒要些什麽,不就是出府,怎麽就給不了了?

晉王殿下的底線t一退再退,頃刻便軟了嗓音喃喃:“我真是服了你了…還不過來?抱一下。”

姜枕燭皺了眉頭,開口卻低聲和緩,主動伸手將人攬過來,動作溫柔細致的帶著人坐上自己大腿。

梅辭身上仿佛更軟了些,任人擺弄著窩進她懷抱裏,垂著頭眼尾濕紅,很有些嬌氣的蹙著眉尖避開她的註視。

“還在疼?”

姜枕燭伸手給人擦著眼淚,問到人臉上梅辭也不過擡頭看了她一眼,含冤帶屈,很有些討伐的意味。

“還不理我?本來還想著過幾日帶你去看新宅子,這個也不想要了?”

姜枕燭涼涼開口,果然,梅辭喉頭滾著又很快的朝她看過來。

“殿下所言當真?”梅辭嗓音低著追問,面上染上一點緊張神色。

姜枕燭嘆息一聲:“金口玉言。”

姜枕燭眼看著小郎君濕著眼眶帶出一抹靦腆的笑來,心下也升起三分愉悅。

早知如此,之前就不該同他爭,免得叫人又這麽費心勞力的傷心一場……

“如何,現在開心了?肯說話了?”

溫聲軟語也能勾起羞恥心,梅辭耳廓紅著,心中大石落地,自然是怎樣都好。

他頗有些生澀的靠近獻吻,面上還帶著淚痕,唇肉輕輕貼上人臉側,不過這麽一小會兒,又把剛才對人的控訴忘了大半。

殿下是個好人。

“謝謝殿下……”

小郎君帶著悶悶的鼻音開口,再被問話便肯好好答了。

“有…一點疼…但是藥都用過了。”

把人哄開懷以後這頓飯顯然就好用許多,梅辭這下再給人夾菜也沒有不情願了,看著也很有幾分當家主君的模樣。

當然是姜枕燭自己這麽覺得,畢竟也沒誰家的主君會在家主用膳之際還穩穩坐在人懷內。

——

蕭爍一事證據確鑿處理的極快,除去丟了性命的可憐人與正經侍子,此次歸還良籍的男子將近有十餘人,簡直是喪心病狂。

又惹的龍顏大怒一場,定罪前還叫人賞了她好一頓板子。

如此高門大戶,便也是眨眼間便傾覆。

又加上蕭爍做的惡事聲名遠揚,在牢裏也是吃盡了世家嫡女沒聽過的苦頭。

據說剛定下刑期不久便隱隱有了瘋癲之狀,身上面上,都叫人打的看不出一點好肉。

其母流放至苦寒之地,於她這個年紀也已是嚴苛的懲處。

倒是蕭府蕭瑾安,陛下知道她,降罪時便有意保人,準其父和離歸家,所生一子一女皆分府別住,雖門楣同往日天差地別,蕭瑾安心下卻輕松了不少。

她曉得自己的本事,家業總能慢慢掙回來,總比一把刀時刻懸於脖頸之上要好。

就像以前她雖偶有猜測,卻也沒料到自己這個“大姐”手上已沾了數條人命。

她也不是不知道母親的偏心,卻也沒想已到了縱容她作奸犯科的地步。

唯一有些擔憂的大抵便是蕭桑了。

他悶在新府邸內難過了許久,心頭怔怔的記得當日白守垚的面孔。

他如今的門楣自然是再配不上白家女,便在家日夜等著被退親的消息。

白守垚卻不是嫌貧愛富的人戶,她當日相中人,也不是看在國公府的面子,而是自己見過人以後滿意的。

大抵家裏人都有些鬧騰,她本來就喜歡蕭桑這種端莊靦腆的兒郎性子。

所以躲在房間裏垂淚的蕭桑不僅沒等來退親,還在夜將深未深之際,聽見了被輕輕叩響的窗欞。

——

當日同時提了親的孟啟自然也是等著盼著,從白天等到黑夜,只等來梅府的婉拒,帝卿入府的消息。

一顆春心頓時重重跌落谷底,摔了個稀巴爛。

那日的相見仿若煙花一瞬,把女人懵懂的心炸開個口子便消失的無影無蹤,任她怎麽逼問白守垚都沒問出下文,甚至連其他被選中的人也沒見過小仙子的面……

孟啟自認為自己是唯一的,特殊的。

是以即使她清楚自己頗有些恬不知恥又莽撞,還是央著父親去給她提了親。

萬一呢?萬一這般好事就落在她頭上了呢?

可沒有萬一……

失魂落魄的孟啟深夜買醉,身形不穩的回家路上卻突遇賊人,給人套了破爛麻袋便是一頓狠揍,專挑著面上打。

若放在平時這種嘍啰孟啟自然是不會放在心上,可她飲多了酒,此時正渾身癱軟乏力,根本沒有還手之力。

被人猛揍還不忘走神記掛著心上人,孟啟悶在麻袋裏放聲哭了出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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